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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情应该有归途
01-27 22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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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
乐祈还记得第一次见到顾辰，是在一个夏天的晚上，星星很亮，月光很美，风很温柔。七年后再回“家”——一个不知还有没有自己位置的家，真是讽刺。想不明白，乐祈找了一个理由，从迎接自己回家的party上溜了出来，到阳台上吹风，遇到了同样出来吹风的顾辰，少年看着远方，眼里不喜不悲。看到她过来，略显尴尬的笑了一下，准备离开。她鬼使神差的叫住了他，少年回头，她笑了笑，“能陪我聊一会吗？”少年一愣，随即停住脚步，转身。
“我叫乐祈”。
“我知道。”
顿了一下“顾辰”
“我听漾漾提过你。”
她自嘲道“离婚七年后才被想起来的乐家女儿”
“顾家养子”他说道。
“我们真是同病相怜啊”她嘲弄的勾了勾嘴角。
“交个朋友？”“加个微信？”
他拿出手机，打开微信。
“您已成功成为对方好友”
她伸出手，笑得灿烂，“幸会。”
他握住了她的手“久仰。”
两人站在阳台旁，伴随着星空，聊人生，聊生活，同病相怜，寄人篱下的孤独，都有人默默倾听，感同身受，无数的话语揉碎进夜空，化作心口撒下的璀璨星光，绮丽，迷蒙，像一场盛大的花火，开在未知且无奈的青春里。
乐祈至今仍不明白,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认识的人聊这么多，或许是太孤独了吧，独自一人回国，爸爸娶了后妈，有了新的弟弟妹妹，妈妈和哥哥都在国外，自己在这像个多余的人。那顾辰呢，顾漾提到过，自己爸妈在大雪飘飞的大年夜，捡到了奄奄一息的顾辰，他似乎是在孤儿院长大的，被卖给人贩子时偷跑了出来，万家灯火，他差点死在路边，后来，漾漾父母和漾漾对他很好，他很感激漾漾一家，但一直沉默寡言，长久的流浪与孤独，童年创伤岂能不留痕？许是同病相怜，抑或少年心动？没有人知晓。
初遇，就移不开眼了。
二
进入新学校，高二理科A班，在这里，没想到，再见顾辰。少年生人勿近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，做完自我介绍，老师让她自己选位置，她走到顾辰旁边，“小哥，坐这可以吗？”少年闻言，收拾了旁边的书，她笑了笑，坐到了他旁边。
班里很快讨论声一片
“转校生太漂亮了吧，校花完败啊。”
“你说，好看的是不是都喜欢好看的？要不怎么坐到顾辰旁边呢？”
开学很愉快，乐祈交到了几个朋友，但家里就一团糟了。
乐祈胃不好，吃饭挑食，基本上不吃太多，前几天还好。过了两天，开始撑不住了。
早读下课后低血糖，怏怏的，趴在桌子上，问顾辰：“有糖吗？”
“没有”
“不舒服？”
“有点低血糖”
乐祈问前桌女生借了几块糖，没注意到顾辰出去了。
几分钟后，顾辰拿了个袋子递给她，袋子里有糖，巧克力，还有，嗯？奶茶？
“谢谢啦”笑得灿烂又肆意。
“不客气”
心里放了朵烟花，灿烂极了。
他就站在那里不说话，嘴角噙笑，眼神清亮，她的世界都亮
三
生活平淡且充实，为了梦想的努力总是值得的。乐祈的成绩在自己的努力和顾辰的帮助下，有了巨大的进展，但离常年第一的顾辰仍有差距。
家里相安无事，倒也和谐。继母与弟弟妹妹并不打扰她，但同样，没人关心她。换季时，非常不幸，她感冒了。
脑袋昏昏沉沉，放学后，原本想让漾漾陪自己去买药的，可放学时漾漾被班主任临时叫走，她说让顾辰陪自己去，乐祈跟在顾辰身后，去药店买药，买完药后，顾辰送她回家，路上，顾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她，
“吃点糖，提提精神”
“嗯？”
“哪来的糖？”
“你不是低血糖吗？”
乐祈心里冒出了泡泡，咕噜咕噜的，暖暖的。“谢谢你”
到乐祈家门口，乐祈很郑重的向他道谢，他笑了笑，说“好好休息，明天见。”
“他笑起来真好看啊”
十六，七岁的少年笑起来招人，不仅是青春，也是花季雨季。
四
乐祈很快搬到学校宿舍住了，基本不回家。有时周末会到漾漾家吃饭，两家是世交，对她很好。她父亲也来看过她，她都找理由推辞，推不掉就应付过去，父女关系尴尬。
过年了，不得已回家了。家中气氛尴尬，她整天在外面玩，回到家，只是淡淡打个招呼，尽量让着继母与弟弟妹妹，倒也相安无事。大年夜，下着雪，她在视频前给妈妈，哥哥拜年，看着热闹的继母一家，觉得自己很多余。初一那天，漾漾的男神约她出去玩，只剩下她和顾辰，她带着顾辰去了附近的庙会，玩了很久。傍晚时分，顾辰去找好吃的，她在庙里休息，看到了许愿树，飘荡的平安符，红丝带，随风摇曳，夜色与灯火掩映下，迷蒙，暧昧，绮丽。临时起意，她到庙里求了两个平安符，方丈看她小心翼翼，真诚的样子，建议她，可以在符上签自己的名字，来保佑对方平安，就像自己在陪着他一样，她惊了一下，心里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，似乎是……
收到顾辰发的饭馆定位后，乐祈很快赶了过去，本想把平安符送给他，却停了下来。
晚上的花灯很好看，火树银花合，星桥铁锁开。暗尘随马去，明月逐人来。
生生灯火，明暗无辄。
回去时，两人话很少，气氛略显诡异。分别时，乐祈把平安符给他，说，这是我帮你求的，我也有一个，希望保佑你平安。”
他接过符，乐祈停顿了一下，说，“方丈说拆开后就不灵了，要珍惜这份运气啊。”
他笑了笑“嗯嗯”
他身上干净耀眼的少年气，晴朗了她少女时代所有的欢喜。
五
高三时，英语竞赛开始了，省级的， 得奖的话对保送意义很大的。乐祈凭借自己强大的英语顺利进入决赛，并且名列前茅。顾辰因为口语拉胯堪堪进入决赛，属于有点危险的。参加竞赛要在训练营封闭两星期，电子设备一律没收，口语怎么练？乐祈说自己可以帮他练口语，老师们也嘱咐他俩相互照应。
在训练营，乐祈的魔鬼训练帮顾辰提高了口语，努力，天分，运气的加持下，两人的成绩都很不错。
竞赛期间，乐祈被问和顾辰的关系，她说“就同学啊”
之后莫名收到好几封情书，顾辰也是。
还有搭讪的，乐祈都回绝了。
烦不过，就说自己心有所属。
还有不少女生想让她帮忙追顾辰，她心烦意乱，分析说顾辰应该心有所属了，应该还是白月光。
八卦传的飞快，顾辰也知道自己有“心有所属”的白月光。
他没承认，没否认，只是，这个时候他似有似无地瞟了眼乐祈。
乐祈浑然不知。
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，青春是一个人的跌跌撞撞，修行中，不断受伤，不断成长。
无能为力的年纪，心比天高，命比纸薄的际遇，连伸手都没有资格，更不能妄想摘星星啊
六
时间喧闹地跑过去，不留痕迹。
高考过去了，顾辰是省状元，乐祈比他低了两分。他们约好一起去T大的，乐祈也想明白了，想表白了。
抽时间回了一趟家，收拾东西。听到继母阴阳怪气地嘲讽，她也没有在意，也不想计较。
父亲回来了，留她在家吃饭。她说自己和人有约。
继母说：“就那顾家的养子吧？”她说“那又如何？
父亲说：“以后少和那小子来往，爸爸听说秦伯伯家的孩子去了国外读书，你也去那所学校，可以和他多交流 。”
“我走了。”她不屑一顾地说。
“明天有个饭局，你陪爸爸去，和秦少爷认识一下。”
“不去，有事。”乐祈干脆利落地拒绝。
“那小子到底怎么你了，你看看你，成什么样子？”父亲生气地吼。
“你现在想起来还有我这个女儿啊，我想怎样，你以前不关心，以后，也没资格管！”
“你感出去找他，你试试。”
“你！管！不！着！”
战火烧了起来，陈年旧事都翻了出来，从父母离婚，她跟着父亲，在爷爷奶奶手中踢皮球一样没人管，后来跟着妈妈去国外，妈妈打工时，自己一个人被欺负，没人过问，缺席了这么久，到如今，想插手自己的人生，又有什么资格与立场？
大吵一架，
父亲说：“自己会断了她的零花钱，让她自己自生自灭。会告诉你妈，你在国内都干了什么，你想啊，你妈被你一刺激，会怎么着？”
“她会支持我。”
父亲哑了火，“爱怎么着怎么着吧。凡正你明天要么去，要么哪也别去！”
“我小的时候，没人管的时候，你在哪？现在想找我了，我就要服从你，是吗？你有什么立场？！”
大吵一架，不欢而散。
此后，一星期，父亲把她关在家里，没人可以来看她，也切断了她与外界的联系。
七
妈妈来了电话，希望她去到国外念书。母亲年事已高，哥哥忙于工作，没有时间照顾她，这几年，身体状况愈发下降。
父亲的控制欲，母亲的央求，她斟酌许久，去了国外。
临行时，面对来送别的众人，她很感激，笑得勉强。
她和所有朋友拥抱“谢谢这两年来大家的照顾”，和顾辰拥抱时，她抱得很紧，小声说“抱到你了，谢谢你，我，喜欢的你。”
下飞机后，手机里的微信响了，顾辰发的“大雾四起，后来啊，大雾散尽，”
“希望你顺遂开心，岁岁安澜。”
乐祈的理工科思维让她只觉得第一句话单是一句环境描写，没想太多。
此后，她在国外读书，他留在T大读书。
一直有联系，却心照不宣地保持在友达以上的地步，都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的感情状况，只知道彼此都在努力的活着。
后来啊，大三时，哥哥出了车祸。母亲病情进一步加重。
大四时，母亲因病去世。参加完母亲的葬礼，哭到哽咽，她给顾辰打电话，“我没有家了。”隔着大洋彼岸，听着对方的声音，心酸不住地往外涌，听着对面的乐祈哭到睡着，他一直静静的陪着她。
枯黄的梧桐落叶载着少年时代，未落幕的心动秋风阵阵吹过，带着酸涩而短暂的暗恋。
八
修完学业后，乐祈回到国内。漾漾去接了她，让她到自己家住几天
突然，漾漾问她，“乐乐姐，你说我和男神表白，哪句话委婉又不失直白？
漾漾说你看哪句好，拿了一张纸，写满了情话，真挺委婉的，乐祈觉得自己完全不明白表白的意思在哪体现。
大略扫了一眼，那句熟悉的话撞到眼里，漾漾解释说：
“大雾四起，我在无人处爱你，云雾散尽，我爱你人尽皆知”。
她心口抽了一下，丝丝的疼，夹杂着甜味，圆满，伤感，迟钝，遗憾，后悔……
经年痴心妄想，一朝夙愿成真。
她安顿好后，从漾漾那打听了顾辰的消息，迎着漾漾的一脸八卦之心，去了T大校园。
其实。漾漾很想让她去的。毕竟乐祈走后，哥哥更加沉默，当年，他们之间的朦朦胧胧，她看得分明。后来啊，哥哥忙于学习，拒绝了所有暧昧，再没有入眼的女孩子，乐祈姐在异国他乡，独自漂泊。
顾辰知道她回国了，实在抽不开身，表示会请客，为她接风。但不知道她去了T大校园。
很熟悉，梦想，青春，希冀，归途，复杂。
到了他宿舍楼下，她给他发消息说，我来找你了。
瞬时的，“你在哪？”
“你们宿舍楼下。”
“你别走，等一下，我现在过去。”
“好”
他把书合上，飞快地离开图书馆，飞奔跑向宿舍楼，带起了的风吹皱一池春水，心里开始活泛了。
她遥遥地招手，笑声点亮了四月的风，
他跑到她身边，大口喘着气，她拍着他的背，帮他顺气。
他伸出双手，顿了一下，伸出一只手，和她握手
乐祈笑着，伸出双手，大大方方地抱住了他“我回来了，这次不走了。”
“嗯”他停了一下，反手抱住了她。
阳光正好，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，彼时他们正重逢，再相遇。
时光啊，青春年少的旧日仿佛仍在，中间错失的几年好像不存在，恍惚中，只是她出去了一趟远门，回来了。
林深时见鹿，海蓝时见鲸，梦醒时见你，我的归途。
九
在乐祈的提议下，顾辰和他在学校里转，看着自己曾经的梦想，身边陪着他，
心里忽然没那么怨了，一切，挺不错？
茂林修竹，曲径通幽，介绍着自己这些年的状况，唯独避开了感情的禁区。
临近正午，他说请她去外边吃饭，她说自己想去食堂吃饭，体验一下他曾经的生活。
他陪她去食堂，打完饭，遇见了他的两个室友，坐在了一个桌子上。
介绍了对方，室友有点惊讶“乐祈？”
“嗯”
“你认识我？”
“怎么会？”另一个室友连忙说。
聊了几句，气氛很融洽，
乐祈说：“顾辰，我想喝奶茶，你能帮我买吗？可以吗？”
“想喝什么？”
“杨枝甘露”
“你们要喝什么？”
两个室友连忙说“珍珠奶茶，两杯。”
“你们知道我？”
“听他提过，顾辰刚到学校，因为长得好，成绩好，运动也挺好，有一大批迷妹，情书收到手软，明明一张前任无数的脸，却没谈过恋爱，问他，他也不说，后来有一次，真心话大冒险，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，情深缘浅，却没说是谁，后来团建，他被灌醉了，问他，他手里握着一个平安符，喃喃道，她叫乐祈，这我们才知道，他拿了白月光的剧本，白月光就是你。”
“今天上午，是你发的消息吧，一收到消息，他就跑了出去，东西也没收拾，撂在了图书馆。”
她沉默了许久，
顾辰回来了，把奶茶递给他们，问她“怎么了？心情不太好？”
“没事儿，下午我有点事，必须回去了，明天有空吗，我来找你。”乐祈笑得勉强。
“行，一会儿我送你。”
“好”
十
两个室友一脸茫然，劝他说：“加油啊，她还单身呢，”
他沉默许久，没有说话。
一夜难眠
第二天早上，他醒来时看到消息
“大雾四起，我在无人处爱你；
大雾散尽，我爱你，人尽皆知。”
“谢谢你，我爱你。”
“你在哪？”“宿舍楼下”
“我去找你，”“好”
他飞奔出门，迎着灿烂阳光，奔向她。
她甜甜招手，他紧紧抱住了她，“你……”
“以后我们都有家了，万家灯火亦有归途。谢谢你，顾辰，我的男朋友，我的初恋，我的救赎。”
“谢谢你，点亮了疲惫的青春期，成为我的星空，我的梦想，因为你，我不再抱怨生活，没有归途，因为你，我想变得更好，足以支撑给你的未来，谢谢你，出现在我的生活中。谢谢你，我的女朋友。”
微风不燥，年华正好，林鸟逾鸣，繁花相簇，而他们，正好相拥。
我的肩上是风，风上是闪烁的星群。
游客是你，风景是我，无法避免，让你经过。
春雨将半，各梦所欢。
青春终是散了场，而她和他的故事有了岁月馈赠的圆满结局，青春不谢，时光深处的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结局。
十一
乐祈再一次去了顾辰一家，不同以往，这一次，是顾辰的女朋友。
买了许多礼物，顾家父母见到她，很开心，得知这是自己儿子的女朋友，更是合不拢嘴。
顾家父母对乐祈嘘寒问暖，饭后，顾母和乐祈聊顾辰的往事，“小辰特轴，不说话，和冰块似的，其实心里念着你呢，就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你，自己什么都没有，觉得你不会看上他，你走的那天，他喝醉了，喃喃自语，这几年，努力学习，家里给了点帮助，自己在创业。这几年，不容易。丫头，你在国外，也受苦了。”
乐祈点点头，心里酸酸涩涩的。
顾母又叫了顾辰过来，：“小辰啊，这些年你受苦了。虽然你是顾家的养子，但在我们心里，你和漾漾，和小煜（顾漾亲哥）没什么区别，你是最好的，你也值得最好的。我和你爸爸在那天遇见你，也是我们的幸运，你也是我们的礼物，知道吗？”
顾辰泪流满面：“谢谢，妈妈”
“好孩子。”顾母摸着顾辰的头。
十二（完）
顾家父母的组织下，他们办了婚礼，很热闹，也很温馨浪漫。
婚礼结束后，乐祈收到了两封情书，颜色不同，粉，白。
顾辰说，这是当年写的，
粉色的是高中写的，那时候，小女孩都喜欢粉色，觉得你也会喜欢
白色的是大学写的，成熟了，觉得白色典雅清丽，你应该喜欢。
乐祈抱住了他，“谢谢你，你真好。你是我最好的归途。”
顾辰说：“你也是我最好的归途。”
不是所有的人，都可以在恰好的年岁，遇见恰好的人。就算遇见恰好的人，也未必给得起你如意的爱情。而你正是我在最好的年纪遇到的最好的人，因为你，我有了最好的青春，也有了最美的爱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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